第三章 破了記錄

三天后。

結束了最后一門歷史的考試，陳諾踏出了作為考場的學校大門。

門外，一個氣質(zhì)風發(fā)，濃眉大眼顯得精神抖擻的中年男人看見他，黝黑的臉上立即綻放出光彩，激動的走過來。

“兒子，我緊趕慢趕，從火車站坐出租車回來，終于……終于趕上你最后一門，能親自接你出考場了?！?/p>

這男人自然就是陳愛國了。

一看到父親，陳諾的嗓子眼一緊，但他不太善于表達自己的感情，便只是“嗯?！绷艘宦?。

“考得怎么樣？哎算了，爸不問這個，考完了就好好休息，這幾天你肯定累壞了?！标悙蹏鋈幌肫饍鹤舆@兩年的表現(xiàn)，生硬轉(zhuǎn)開話題，“肚子餓了吧，那邊有家酒店，咱們父子倆先好好吃……”

“考得不錯。”

“……一頓。”陳愛國呵呵笑著，忽然一怔，“你說什么？”

陳諾笑了笑，一個字，一個字地重復了一遍。

“我說，我考得不錯?！?/p>

陳愛國楞在那里。

半晌后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：“這個不錯……是怎么個、怎么不錯法？”

陳諾想了想，他估過分，但作文有些沒把握，還是說低點吧。

“五百七左右吧?！?/p>

“五百七？”陳愛國有點暈，滿分可只有五百八啊，自己兒子說考了五百七？！

他難以置信：“你沒搞錯吧？”

“過幾天成績出來，就知道了……“陳諾笑著，攬住父親的肩，”我們先去吃飯?！?/p>

到了飯店，陳愛國點了幾個好菜，又要點白酒。

陳諾突然朝他道：“爸！跟你說了多少次了，不要喝酒！酒喝多了，不光對肝不好，還容易得腦溢血，我同學的爸爸不久前，就把自己的命給喝沒了！”

陳愛國愛酒，沒事都會喝上個兩杯小酒，但凡是逢年過節(jié)或是遇到什么開心事，那就喝得更多了，后來他之所以會突發(fā)腦溢血，就和這個習慣有很大的關系。

陳諾的語氣很嚴肅，讓陳愛國一愣。

旋即，他神情復雜地看著兒子。

兒子居然在關心自己的身體？

看樣子，是真的長大了啊！

不過，他并沒太放在心上，而是哈哈地笑了起來，“你放心吧，爸的身體壯得很，喝點酒沒多大事情。”

陳諾臉一板，“怎么沒事？你不是最近常說頭暈嗎，這很可能就是高血壓的征兆，我看，你明天就去醫(yī)院體檢一下，有什么問題早發(fā)現(xiàn)早治療。”

陳愛國心里一個咯噔，

沒錯，他最近是覺得人不太舒服。

難道真的是喝酒導致血壓過高了？

他也知道喝酒傷身，但多年養(yǎng)成的習慣，一下子不讓喝，也難受。

“行行行，明天就去檢查。但今天高興，讓爸喝幾杯，行不行？”陳愛國用商量的口氣道，“從明天起，爸就開始戒酒，歡迎你監(jiān)督。”

陳諾剛想說“不行”，看到父親的眼神，心里微微一軟。

“好，今天是最后一次，不要點度數(shù)太高的?！?/p>

陳愛國還是喝得醉了。

回去的路上，見到一個花壇，硬說自己是一株花，蹲在里面死活不肯走。

陳諾費了老鼻子勁，才把他半拉半拖地帶回了家。

接著，他給陳愛國脫了外套，脫了鞋，把他送上了床，又將電風扇打開，風速調(diào)到合適的檔位。

當他做完這些，陳愛國已經(jīng)鼾聲大作。

陳諾抹了把額頭上的汗，笑了笑。

然后他走到陽臺，看著外面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點點星光的夜空。伸展雙臂，閉眼感受吹拂的晚風，從未覺得人生有如此輕松自在。

7月3日是個特殊的日子，因為這天，中考成績正式出來。

前一天，陳愛國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整晚。

一大早，他就開始打查分熱線。

沒想到時間還太早，分數(shù)還未公布，以至于他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，來回轉(zhuǎn)圈，每隔兩三分鐘，就打一次電話。

陳諾說：“爸，別轉(zhuǎn)圈了，我看著都熱，對了，明兒咱們?nèi)ベI臺空調(diào)吧?！?/p>

沒空調(diào)的夏天，真不行。

陳愛國抹了把汗：“你要是能考到530分，別說空調(diào)了，就算讓我去麗晶酒店擺個十桌，我也愿意?！?/p>

陳諾呵呵一笑：“不稀罕什么麗晶酒店，我只要空調(diào)。”

中午的時候，終于能查了。

撥打了查分熱線，陳愛國拿著陳諾的準考證，將上面的號碼一個數(shù)一個數(shù)的輸入進去。

他屏住呼吸，等待著。

安靜了一秒后，電話里傳來了一個機械的電子女聲。

“準考證號碼為……考生您好，您的中考總分575分，排名全市第一?！?/p>

陳愛國的腦子里嗡的一聲，整個人都呆在了那里。

他沒聽錯吧？

滿分580，兒子考了575分？

他記得，楚市歷年中考的最高分記錄，好像也只有……573。

也就是說，自己兒子的分數(shù)……

破了記錄？